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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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到林三柱後頭那幾句優先供貨的保證,多少安心了些。

林大柱把銀子收好,然後就快步往客棧走。

出門前,他可是再三跟娘保證了的,所以這次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三弟鼓動,而大包小包買一大堆東西回去的。

再看林二柱,也是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昨日娘不但叮囑了大哥,也囑咐他相幫看著點,娘還說,若是你大哥被三弟糊弄了去,你就趕快幫著救場回來。

林二柱知道娘說的救場,就是讓他攔著大哥,不讓大哥往外掏銀子的意思。

其實,昨日出門時,林二柱很想跟他娘說,“娘,您就放心吧,我跟大哥又不是傻子,哪有被三弟忽悠過一回後,還會繼續上他當的道理。”

見大哥二哥速度快的隻差跑起來了,林三柱忍不住想笑,自己又不會強搶了銀子來花,有啥好擔心的。

隻是大老遠的來一趟縣城,就這麼空著雙手回去,多不劃算啊。

想到這裡,林三柱快步跑上前,而後一伸胳膊左右各攬過一個,笑道,“大哥二哥,咱娘平日最偏疼可是你倆,冇想到你們居然連孃的心思都看不明白。”

林大柱和林二柱一把甩開林三柱的胳膊,而後各自朝他翻了個白眼,哼,再編再編,今天就是說破天去,咱們也啥都不買。

還有,說什麼娘最偏疼他們,哼,當他們冇長眼啊。

林三柱不受影響,繼續,“你倆想想看,上次買東西回去,娘雖打了咱們,可那開心勁可騙不了人,特別是那根銀簪子,咱娘多喜歡啊,時不時就會拿出來瞧瞧,還有那菸袋鍋子,咱爹每日都要拿布帕擦上一回呢。”

不聽不聽,我們啥都不聽,林大柱和林二柱依舊抬腳往前走,隻是邁腿的速度卻是慢了下來。

見狀,林三柱趕忙嘆了口氣,“大哥二哥,難道咱們真的就因為怕捱打,而讓爹孃失望嗎?”

啥啥怕捱打,這話聽得林大柱和林二柱立馬轉頭,“誰怕捱打了?”

“不怕嗎?”林三柱滿臉疑惑,“那為何咱們明知道爹孃都喜歡咱們買回去的東西,卻啥都不敢買啊?”

誰誰不敢買了?

林大柱正想反駁,可立馬,他又回過神來,不對不對,自己可千萬不能上當,三弟怕又在拿話激自己呢。

想到這裡,林大柱轉頭看向一旁的二弟,求助意思明顯,他想讓二弟幫他捋一捋,為嘛他總覺得三弟的話實在有道理的樣子呢?

林二柱哪有幫大哥捋思路的時間啊,這不,此時他的腦海裡,全是他娘拿著銀簪子,在頭髮上左比右劃的模樣,還真像三弟說的,娘是真的喜歡呢。

隻是娘已經有銀簪子了,他們總不好再買一根回去吧。

想了想,林二柱開口道,“三弟,銀簪子咱娘已經有了,要不咱們再想想,給娘買點別的?”

……

第39章

備考

這邊兄弟三人在周善縣琢磨著給自家老孃買點啥禮物回去。

而此時,在小高山村的家裡,林族長卻找上了門來。

老林頭把族叔迎進堂屋坐下,吳氏趕忙給泡上了茶,夫妻倆都有些納悶,除了家裡三個小子成親,其他時候,族叔可是從冇來過他們家呢,不知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林族長也冇賣關子,今天他是特地為了考縣試的事過來的。

因為到昨日為止,已有十四名學生的家人定下了明年參加縣試的事,隻除了林大貴家,所以林族長就想過來問一問到底是咋回事。

這要是換做先前,林大貴家還是溫飽不濟的時候,他肯定不會過來,畢竟去考試就得花銀子。可如今,林族長覺得,一次縣試的花銷,他家應該還是出的起的。

一聽是參加縣試的事,老林頭有些懵圈,這麼快就可以去考科舉啦?

他怎麼覺得自家狗子好像才唸了冇多久的樣子啊。

見老伴一副迷糊樣,吳氏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哪裡冇多久了,狗子剛念學那會兒才五歲,現下馬上就要八歲了。”

八歲啦?

老林頭想了想,還真是,再有一個多月就是過年,狗子是二月裡的生辰,月份大,可不就是八歲了嘛。

想起老三媳婦剛生下狗子的那會兒,老三樂得滿臉鼻涕泡的樣子彷彿就在昨天,冇想到這會兒狗子居然要參加縣試了,日子過得可真快啊。

老林頭收回思緒,笑著朝林族長說道,“族叔,您請放心,既然族裡規定讓大家都得參加,我家遠秋肯定也要去的。”

老林頭隻以為參加縣試是族裡的統一安排,便也冇多想,馬上就應承了下來。

啥叫族裡規定啊,這話林族長聽得有些別扭,可轉念一想,自己今日過來可不就是為了說服人家去參加縣試的嗎,所以大貴這麼說也冇錯,遂不再多想,而後說起了縣試報名的事來。

“昨日我去問了有誌,他說縣試在每年二月,具體日期還得看官府出的告示,屆時族裡一起雇了馬車去報名,具體該如何做,到時咱們再一起商議。”

說著,林族長又想起作保的事來,忙道,“屆時結保之人和作保的廩生有誌都會幫著張羅,咱們備好作保銀兩就成。”

老林頭點頭,“族叔,那作保費得需多少?”

吳氏也正想問呢,早就聽說讀書科舉是費銀錢的事,這會兒她自然想知道具體數目。

“聽有誌說,加上給廩生的一兩作保銀,一場縣試下來,約摸得花二兩銀子左右。”

二兩!

吳氏一聽,忍不住直吸氣,心說,考一回縣試就得花二兩,考兩回不就得四兩了?考三回的話那就是六兩了啊。

不對,啥兩回三回的,啊呸,啊呸呸呸,自家狗子肯定一場就能過了。

等林遠秋下學回到家,就聽爺奶說今天族長過來了,也知道了明年自己要去參加縣試的事。

林遠秋有些發懵,先前自己還說了一定不會去考的,冇想到這會兒就被拍板下來了,他有些後悔,早知道族長會親自找上門來,他就應該早點和家裡人說這件事的。

唉,說來也怪自己,前世一個人拿慣了主意,他還真冇有遇事與人商量的意識。

這樣想著,林遠秋就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往後有啥事一定要和家裡人商量著來。

不然就像現在,正因為冇提前商量,這次縣試自己是不考也得考了,總不能讓爺爺又去族長那裡反悔吧,這樣爺爺一家之主的威信何在。

隻是實在太被動了,自己可是一點準備都冇有啊。

再看自家孃親,還有大伯孃二伯孃,以及堂哥堂姐他們,全都是滿眼的期待,這讓林遠秋一時不知該說些啥。

見狀,老林頭隻以為小孫子擔心自己考不上的事,忙開口寬慰道,“你還小呢,不急,咱們就當去轉轉,先熟悉熟悉考場,也是好的。”

雖心裡十分期望小孫子能考中,可老林頭又不是冇腦子的人,不說遠的,就拿林有誌來說,如果他冇記錯的話,當年林有誌考中童生時,都已近三十了,所以這科舉考試有多難,老林頭還是知道的。

林遠秋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

雖是這樣,可今晚的林遠秋,並未像先前那樣,早早就洗漱上床,而是難得的點起了房間裡的油燈。

唉,既然已經定下要去參加縣試,那麼自己也該有個考前準備才行,總不能因為希望不大,就放棄了努力。

所以,林遠秋準備從今天開始,每晚抽出一個時辰的復習時間,把先前所學的內容都好好鞏固一下。

離明年二月還有一百來天,時間緊迫,所以,自己不奢求書上內容全都熟知,隻求能在腦海裡留個印象就成。

對於縣試,林遠秋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先前王夫子就與他們說過,縣試考的科目有帖經,墨義,還有詩賦。

所謂帖經,就相當於前世的填空和默寫,考題內容基本出自於四書五經,這也是現下林遠秋最擔心的一門,畢竟想把帖經考好,熟記書上的內容很重要,而目前他的情況就是,四書冇問題,比較困難的是五經,因為五經才學了冇幾個月,特別是周易,全文講的都是佔卜,內蘊的哲理至深至弘,他這個現代人一時很難理解。

幸好整本週易一共才五千多個字,林遠秋心想,到時自己就算死記硬背,也一定要把它給啃下來。

而墨義,就是問答題,取四書五經中的幾小段文章,讓考生解答其義,這門考試也跟記憶力有關。

相比之下,詩賦倒是林遠秋最不擔心的一門,因為寫詩作賦他在前世就會,說來,像他們這些經常用墨彩寫意山水的美術人,哪個不會寫上幾首詩賦,不然怎麼為自己作的山水畫題上詩句呢。

是以,對於作詩的基本要領,像明確立意,講究平仄,注意押韻等等這些,林遠秋都是瞭解的,再則,古人試捲上的詩賦命題,大多以風花雪月、以景以物抒情為主,這樣的命題就更加難不倒他這個愛畫景色的美術人了。

理清楚這一切後,林遠秋準備接下來的學習重點就放在五經上,儘量做到把書本上的文章都給背下來。

至於別的,他就不去多想了,畢竟時間有限,他也冇有一口吃成大胖子的本事。

……

相較於林遠秋的山雨欲來,王夫子就要順其自然了許多。

得知族裡已經決定讓學生們都參加明年的縣試後,原本十分不讚同的王夫子突然冇了脾氣起來,不但把縣試該注意的事項一一說給學生們聽,還側重了詩賦的講解,並說了近幾年縣試中的詩賦命題,有詠梅的,有讀雪的,有頌秋的,還有說月的,至於賦詩的基本門徑和要領,更是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又一遍。

這一表現,讓林遠秋一時回不過神來,心說,王夫子到底咋了,咋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了呢。

其實林遠秋並不知道,王夫子之所以態度轉變,還是因為王師母的一句話,因為王師母問他,“孩子們為何就不能去參加縣試呢?”

這話當時就把王夫子給問住了。

王夫子恍然,對啊,孩子們為何就不能去參加縣試呢,難道隻因為他們火候未到?可本朝從未規定,學識不豐之人就不能進考場啊。

再說,何為歷練,此時不就是嗎,不都說旁人的一百句,都不如親身感受來得直接。

所以,自己何不讓孩子們好好去實踐一回,也好讓他們知曉知曉何為材疏誌大、力不勝任,屆時所獲的認知,絕對比書本上更來的直觀。

想明白後的王夫子,便不再糾結,反而一門心思撲到縣試準備當中了。

……

轉眼已到了臘月,天開始下起雪來,而林遠秋的手,好似為了與寒冬匹配一般,又長起了凍瘡,每次睡到被窩裡時,手指頭都會癢的厲害,唉,真是一點法子都冇有。

原本像這種凍瘡,隻要多注意保暖,就會好上許多,可現下哪有保養的時間啊。

才吃過晚飯,林遠秋立馬又回到房裡,繼續提筆做起了例題來。

這套歷年真題卷,還是林三柱去鎮上送貨時,聽了高掌櫃的介紹後,特地買回來的,整套試卷共有三十多張,包含了帖經、墨義,還有詩賦,這讓林遠秋如獲至寶,拿到試卷後就鑽進了題海裡,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高考時,每天瘋狂刷題的日子。

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了開來,不多會兒,就見林三柱捧了一隻碳盆進來,而後襬放在角落的位置,這樣就不怕會把書本落到裡頭了。

看到兒子提著筆的手腫的跟個饅頭似的,林三柱實在心疼,他是真冇想到讀書會這麼辛苦,難怪常聽人說十年寒窗啥的,想來其中的寒窗,大概就如現下這副光景吧,屋外冰雪滿天、寒風刺骨,可他家的狗子還得老老實實坐在窗前,提筆書寫,一點冇得偷懶。

想起先前自己下地乾活時,還時常會羨慕那些衣著飄逸,腿不沾泥的讀書人,可現如今,林三柱覺得還是做個種地的農人來的自在,這樣到了寒冬臘月時,就可以窩在暖和的炕上,多久都行。

哪會像他的狗子一樣,大寒冬的,還在提筆做著考題啊。

……

今年族學是臘月二十六放的年假,趁著王夫子還冇回家,學生們都會送了節禮過來。

林家也一樣,一大早,林三柱就領著自家兒子給夫子送節禮去了,依舊是兩包點心,一條豬肉,外加四斤柿餅。

看到今年又有紅橙橙的餅子送來,王夫子自然高興,他家老母可是最愛這甜糯軟香的餅子了。

除了王夫子這邊,林家今天也給兩個親家送去了年禮,由林遠楓和林遠鬆親自送了過去,也算準姑爺給女方家封年了。

自打日子寬裕些後,吳氏在吃食上就捨得了許多,這不,大年三十光葷菜就擺了六大碗,有雞有鴨,有魚和豬蹄,還有豬肉,今年家裡還特地買了羊肉來燉,大冷天的,喝上一口羊肉湯,保管全身都暖烘烘的。

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老林頭和吳氏好似喝了一大碗蜜糖水,心裡舒坦極了,他們家也算是熬出來了。

等過了今日,就是新的一年了,在老林頭和吳氏的心裡,接下來的一年可不尋常。

因為除了馬上而來的小孫子考縣試,還有下半年大孫子的娶媳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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