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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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與其日日荒廢日子,還不如給妹夫搭力去。

於是,考慮清楚的父子三人,吃了早飯就興沖沖往林府來了。

而高翠、秦荷花,還有王雲香和丁菊,原本心裡就七上八下冇個章程呢,她們自然也想跟著夫君一起。可想到此去路途遙遠,恐怕會成了拖累,這會兒聽到五弟妹的父兄竟然也要去塞北,也很快把這事拍板了下來。

在高翠她們看來,五弟妹的父兄可都有好功夫在身呢,有他們幾個在,不管在去的路上,還是往後在州城裡,都能多了保障。

且秦荷花和高翠,還有王雲香丁菊都已經商量好了,那就是,等到了塞北後,她們跟孩子們儘量少出門就是。

在幾人的認知裡,隻要一家人能日日待在一起,就比什麼都好。

……

雖張清遠已外放了知縣,可散館的考試,還是得參加的。隻不過這會兒一眾庶吉士們都冇了看書的心思,因為他們也是才知道,原來林大人被外放到塞北去了。

這可是塞北啊。

想想丁大人的南直隸知州,再想到永寧州隻是散州,所以,哪怕同為五品官階,可林大人的永寧知州,比起丁大人的直隸知州,要差上一大截呢。

由此可見,考中頭名狀元,也不一定會比榜眼混的好啊。

……

第182章

熱火朝天

顧平他們之所以難以理解,除了林遠秋曾經狀元的身份,更主要的還是聖上對他的看重。不然也不會時常召林修撰進宮講經史了,且還賞了好幾回。

冇想到如此喜歡的臣子,居然被外放到了塞北,這怕是任誰都想不明白聖上的做法吧。

若說被人給撬了位置,根本不可能,那安州知府的位置明明還空缺著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

眾同年的各種猜測和感嘆,以及臉上偶爾露出的同情,並未影響到林遠秋。且林遠秋也冇有像他們預想的那樣,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有啥可打擊的呢,其實仔細一想,到哪裡不是當官過日子。都說心中有詩意,處處是美景,自己雖做不到滿目春和景明,可把日子過好的本事還是有的。

何況他隻不過去塞北待上幾年,又不是人生到達了絕境,有啥可受打擊的。

於是今日的林遠秋,依舊與平日一樣,該如何依舊如何,安之若素,愜意自在。

等看到官廚又蒸了荷葉雞時,林遠秋還跟往常一樣,讓抬飯小吏快去幫自己買幾隻過來。

隻是在小吏轉身離開時,林遠秋把一隻繡瞭如意花紋的荷包悄悄塞到了他的手裡。

因著有衣袖遮擋,所以並無旁人看到。

這隻荷包是林遠秋昨晚就準備好的,原本他的打算就是想趁著今日午飯時,拿給抬飯小吏的。

荷包裡是一張二十兩的銀票,這並不是打賞,而是林遠秋的答謝。答謝這三年來,人家對自己的有求必應。

這世間並冇有那麼多的理所當然,人家一冇拿你的俸祿,二冇吃你家的飯,憑啥幫你做這做那的。是以,自己今日的答謝,是應當應分的。

雖在翰林院當差,可小吏的薪俸並不高,特別像這種幫著打雜的,每個月隻有八百文的月錢,以及一年五斛的糧食。

所以,在看到荷包裡竟然是一張二十兩的銀票後,抬飯小吏的好心情足足保持了小半年。

……

林遠秋修的紀傳史書已全部完工,一套共有九本。

這樣的修史量,在修史館一眾官員中,算是拔尖的存在了,可見在翰林院的這三年,林修撰並冇有一丁點混日子的情況。

新官任滿三年後的考覈稱為初考,在考評送到吏部之前,得有衙署最高官員填寫上評語。

方掌院冇有半點猶豫,提筆蘸墨後,直接在林修撰的考評欄裡寫下了一個“優”字。而後再把自己的官印摁上。如此,一份考評算是完成了。

而同在一張桌案上,另幾份考評正攤開,晾著上頭還未乾透的印泥。

此時,若林遠秋在這裡的話,肯定會驚奇的看到,這會兒除了他的考評上寫著“優”,其他人的,方掌院寫的都是“良”字。

可見,對於林修撰的表現,方掌院有多認可和滿意了。

隻可惜林修撰的外放文書已經下來,不日人家就將啟程離開京城了。

唉,方掌院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林修撰這一走,他們翰林院可是少了一位聰慧的進講經史者了。

不過,想到不日後的會試放榜,方掌院釋然了許多。都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再過不了多久,新一榜的進士們又將誕生。而最優秀的那幾個,自然又會往翰林院來。狀元、榜眼、探花,以及十多位的庶吉士,想來這些人當中,定有如林修撰一般聰慧過人的吧。

……

隻要一想到過了今日,自己便不用再往翰林院來了,林遠秋心裡就有些不捨。

再想起自己剛來翰林院時,心中曾有過的在修史館一直待到致仕的打算。

果然,人生充滿了不確定,而他能把控的,怕隻有依舊平和的內心了。

離下值還有半個時辰的時候,林遠秋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其實也談不上收拾,因為除了一盆蘭花和一把紫砂壺,以及一個杯盞外,就冇有其他要帶回去的東西了。

原本這盆春蘭,林遠秋並不準備再往家裡拿的。

可不知是不是花兒通了靈性,知曉主人有把它丟下的打算。這不,才過了一個晚上,那些長著的花苞居然全都把花開了出來。

聞著芬芳馥鬱,讓人神清氣爽,也讓林遠秋下了待會兒要抱它回家的決定。

自蘭花生出花苞後,顧平就一直留意著開花。他與林遠秋一樣的想法,也覺得開花還得再過幾天,是以看到六、七朵花苞全都綻放後,顧平自是忍不住的新奇。

而後借花寄語道,“這春蘭怕是知曉林大人即將步入新程,這是想預祝林大人前路錦繡,步步高昇的意思吧。”

聽了顧平之言,眾同年,以及修史館的其他同僚們也紛紛過來送辭。

此時此刻,於他們來說,就是和林大人辭別了。

韓士成拱手,“如月之恒,如日之升,預祝林大人一路和順!”

王順知也拱手道,“願林大人前途似錦,一路繁花!”

林遠秋一一與人謝過。

至於張清遠和丁德進,則和林遠秋相互預祝,壯誌淩雲,扶搖直上,他日再於京城相聚。

與林遠秋相比,此時的張清遠和丁德進就要意氣風發了許多。

特別是丁德進,直隸知州可掌著近三千的兵衛呢。話說,年輕人誰冇一個將軍夢啊,隻要一想到這麼多人都將聽令於自己,丁德進就忍不住心潮澎湃了起來。

說到兵衛,林遠秋所掌的散州,也是配有兵衛的,隻不過比起直隸知州,永寧知州要少了將近一千的人數。

林遠柏和平安早在門外等著了。

見公子拿著不少東西出來,平安忙快步上前,很快把蘭花盆接到了手上。

而林遠柏,在看到林遠秋手裡提著的幾個荷葉包,忍不住笑道,“五弟今日又買荷葉雞啦?”

林遠秋點頭,心裡想的卻是,往後想再吃上翰林院的荷葉雞,怕是不太可能了。

才坐上馬車,林遠柏就迫不及待把最讓他開心的事情說了,“五弟,今早你上值冇多久,鐘叔就來家裡了。聽鐘叔的意思,此次他會跟咱們一起去永寧州,對了,還有錦安和錦華兩兄弟,到時他們也會一起跟著過去的。”

“嶽父和舅兄?”林遠秋愣住。

“對啊,鐘叔還說,既然咱們全家都要去塞北,那就早些出發,這樣時間不用很趕,路上也可舒適一些,等鐘叔離開後,爺奶就讓家裡收拾行李了。”

林遠柏滿臉的興奮,今日鐘叔可是教了他和哥哥們不少呢,還讓他們記得把綁腿布帶也預備上,鐘叔說了,此去塞北,肯定會有不好走的路段,為了減輕馬車的負重,男人們說不得就得下來步行。

林遠柏是真冇想到,出一趟遠門還有這麼多的學問。

而林遠秋,也壓根冇想到嶽父和舅兄會跟自己一起去上任。這讓他感激的同時,又安心了不少,自己實在是太需要懂拳腳功夫的人手了,不但路上需要,等到了北地就更加需要了。

今日林遠秋特地羅列了此次外放的優劣處。很顯然,不管是匪人還是山戎人,杜知縣死於非命是肯定的,而直接造成這一事件的主要原因,毋庸置疑就是缺乏人手,也就是兵衛。而自己的知州身份正好可以彌補了這項,因為知州是有領兵權的,雖散州兵衛隻有兩千多,可訓練好了,也絕對是保護自家和百姓們不容侵犯的利器。

原本林遠秋還擔心在管理兵衛上會是自己的空白項,如今有嶽父和兩個舅兄跟著就不一樣了。

嶽父在涇州兵營待了多年,想必對營兵們的管理和操練瞭如指掌,有他幫著把控,自己就能省下不少的心。

想到這裡,林遠秋隻覺肩膀上的壓力又減輕了許多,對眾嫂子和眾佷兒(女)一起跟著的擔憂,更是少了不少。

對了,既然佷子佷女都要跟著,那麼趁著這次乾脆給孩子們請了先生,就請能一起跟著去北地的那種。

等到了北地之後,自己肯定無暇顧及孩子們的學業。至於子旭和文昌,不管此次能不能出仕,肯定不會跟著前往北地,所以另請先生給孩子們教學是很有必要的。

還有,林遠秋之所以要從這邊請了先生過去,而不是在當地找尋,也是為了謹慎起見,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別到時請了個麻煩到家裡來。

這樣一想,林遠秋突然覺得家裡的下人婆子還得添置,免得到時人手不夠,要臨時在當地買,那時再添的人手,就不知道會是誰的人了。

林遠秋覺得自己有些陰謀論了,不過都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何況與性命搭上邊的事,再謹慎提防都是應該的。

如此,接下來的幾日,自己就該緊鑼密鼓的安排起來了。

都說各司其職纔能有條不紊,林遠秋準備等回去之後,就給家裡人做個分配,比如誰負責置辦路上所需,誰負責去車行雇車馬,還有負責家裡鋪子以及莊子上的安排。

至於請先生和添置家裡的下人,還有雇鏢師的事,林遠秋覺得還是自己來吧。

不是不相信家裡人的眼光,而是他的這層身份,在某些時候要比家裡人多了一層威嚴。

……

原本聽四哥說家裡已開始收拾行李的話,林遠秋腦子裡還冇什麼概念,畢竟當初搬來京城前的收拾行李,他並冇有參與。

所以等林遠秋回到家裡後,立馬被眼前熱火朝天的場景給看呆了。

婆子們來回小跑的步伐就不必說了,那一隻隻箱籠隻差把院子給堆滿。

而他的爹孃,正把昨晚打包好的包袱又一隻隻重新打開。方纔親家可是說了,出門在外東西儘量少帶,可他們倆,差不多把房裡的物什一股腦的全包上了。

待林遠秋走進廳堂,發現原該飯菜滿桌的八仙桌上,此時空空如也,難道今天的晚飯還冇做?

帶著疑惑林遠秋直接去了灶間,結果就看到大伯孃和二伯孃,還有張媽她們,正用草繩,把一個個飯碗和盤子纏上,說是這樣綁著,哪怕路上再是顛簸,也不易震碎。

林遠秋想說的是,你們把碗、盤都打包上了,那咱們這幾日用啥吃飯啊?

可冇等林遠秋開口,周氏就把人推到外頭去了,灶房裡都是菸灰呢,可不要把官袍給弄臟了。

既然還冇飯吃,林遠秋準備回房拿幾塊點心先墊墊肚子。可等路過東跨院時,就聽圍牆裡頭傳來了小娃兒們的說話聲。

聽著好像正在商量著事。

先是林墨晟的聲音,“大姐,你說咱們要不要把鞦韆也給帶上?”

林墨俊在一旁忙點頭附和,“對對對,還有滑滑梯,也一並帶過去吧。”

十一歲的林婉清早已有了大姐姐的威嚴,隻聽她說道,“鞦韆和滑滑梯能不能帶上,大姐不知道,可你倆的書本和筆墨肯定得帶上的。”

然後,林遠秋就聽到墨俊和墨晟的連連叫苦聲。這似曾相識的聲音,讓林遠秋不禁想起他們爹小的時候,那時隻要一提到唸書,三哥和四哥就是這種的叫屈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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