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

至於作畫,林遠秋則都放在了晚上,因為這個時間段最不受乾擾,安安靜靜的挺適合創作。

府學這邊已把貢監名單全報了上去,這一操作跟前世的轉學很像,而在轉學籍的同時,他們來年的糧食補貼也會跟著一起轉過去。

這就意味著,明年府學不會再接收他們,除非重新把學籍轉回來,隻是一般人都不會這麼做,不然府學這邊準會認為你出爾反爾冇有原則。

這也是教諭們和他們再三確認後,才把貢監名單往上報的原因。

另外,韓教諭還特地做了提醒,那就是每到期末,國子監都會有考覈,考的內容除四書五經之外,還有就是詔、誥、表、策、論、判這六樣,也就是經文、經解和策論的能力。每次考覈完成之後,國子監都會給出綜合評分,若綜合分數累積三次不合格者,等待他的就隻有被退學了。

一聽這話,被韓教諭喊到教舍裡的幾人,都有些麵麵相覷了起來,這要是真被國子監退了學,到時臉都不知往哪兒擱呢。

林遠秋自然也是擔心的,不過他擔心的並非臉往哪兒擱的問題,而是真被退了學,以後自己就冇有念學的地方了。

畢竟府學肯定不會再接受一個被國子監清退的學生。這樣的話,恐怕他也隻有一個人在家自學這條路了。

而缺少與同窗交流的一個人悶頭學,想要在學識上有所進步,難。

所以,林遠秋已在心裡給自己在國子監的學習上了弦,覺得他得時刻保持不鬆懈才行。

等回到宿舍後,林遠秋就拿出新買的歷年真題卷,雖上頭有好些題目先前自己都已經做過,可都說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林遠秋覺得,所有的熟能生巧,都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

到了十一月下旬,林遠秋和教諭請了假。林遠柏成親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先前就跟家裡說過要回去一趟的。

再有明年去國子監唸書的事,自己也得跟家裡人好好說一說。

在回小高山村之前,林遠秋先去了一趟小胡掌櫃那兒,除了把畫好的畫作全都送過去外,又把新的訂單領了回來。

這次請了半個月的假,林遠秋準備把顏料和畫紙都帶回去,這樣一有空閒時,就可以畫上幾幅。

原本他還想與小胡掌櫃說一說明年自己要離開府城的事,可想到離放假還有一個來月的時間,就決定等下回交貨時再與對方說了。

……

昨日已與車伕說好了卯時末出發,是以,第二日一大早,馬車就已經在府學門口等著了。

對於一個人坐車回家的事,林遠秋倒是不怎麼擔心,昨日他去車行雇馬車時,可是出示了舉人文書的。所以,那車行掌櫃肯定不會傻到去坑一個已經可以授官的舉人。

周子旭過來幫忙提拿行李。

“林兄,你放心回去就是,茶樓那兒我每日照舊會過去守著的。”

聽到周子旭說守著,林遠秋忍不住好笑,“周兄怎說得跟上陣打仗似的。”

打仗?

周子旭細一琢磨,覺得這形容還真貼切,這幾日八方茶樓的行商這幫來那幫去的,那匆匆忙忙的樣子,可不就跟打仗似的嘛。

臨近臘月,碼頭那邊來往的船隻比平日多出了好多。船隻多了,來茶樓說話聊天的行商自然也就多了,聽著他們說的各種見聞和新鮮事,林遠秋和周子旭時常在茶樓一待就是整個下午。

“林兄,昨日有人說起了北邊之事。”

周子旭邊說邊伸手往北麵指了指,“最近山戎那邊不太安分,好似有大興戰事之勢,”

周子旭把昨天下午聽來的話,一一學給了林遠秋聽。

因著要去車行雇馬車,再有去街上采買,所以昨日下午林遠秋並未與周子旭一起過去茶樓。

聽了周子旭的話,林遠秋便仔細分析著這件事。

山戎想要挑起戰事的事並不新鮮,幾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在茶樓聽上一回,且每次都在初冬這個時候。

山戎屬遊牧,平日裡多是“隨畜牧而轉移”,並無固定居所,初冬時節,正是山戎開始屯糧食,準備安穩度過漫長寒冬之際。所謂屯糧,好些時候就是靠搶,所以會來我朝邊境犯擾是常有的事。

雖每次都是小打小鬨成不了氣候,可時不時被咬上幾口也是非常令人頭疼的。

在林遠秋看來,山戎如同饑餓的野狼一般,一直都在伺機而動,所以,本朝與他們遲早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此時與周子旭不慌不忙議論著此事的林遠秋,肯定不會知曉,有朝一日,自己與山戎會有直麵的一天。

……

第105章

離開

還別說,這種被人等著盼著的感覺可真好。

當林遠秋乘坐著的馬車踩出嗒嗒聲停到家門口後,首先跑來開門的就是馬上要做新郎的林遠柏,而後在聽到他的那句震天響的“五弟你回來啦”,幾乎全家人都放下碗筷跑了出來。

至於那幾個冇跑過大人,被擋在身後的小娃兒,此時正拚命往前頭擠著。

“爹,我要瞧瞧小叔叔!”林婉清邊說邊蹦著身子。

而被大人擋在身後的林婉瑩,則飛快朝林二柱舉起小胳膊,著急道,“爺爺爺爺,快些抱起瑩兒,瑩兒想看看小叔叔哩!”

至於林墨宣,則是個乾脆利索的行動派,隻見小傢夥二話不說,小身子一貓,隨後左挪右鑽的,很快就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頭。

然後林遠秋就看到,一排三個,外加一個搖搖晃晃、腳步還不是很穩的林墨昊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再然後,是四雙晶亮亮齊齊朝他看過來的眼楮,那滿臉滿眼的期待,讓林遠秋立馬明白,這群小蘿蔔頭正等著他這個小叔叔給買的禮物呢。

林遠楓和林遠鬆已從馬車上拿下了行李,見幾個小娃兒圍著他們小叔寸步不離的模樣,忍不住好笑。

林遠槐是個促狹的,看到佷子佷女的期待模樣,特意接過林遠鬆手裡的包裹,而後故作驚訝的拍了拍,“哎呦,這包裹咋那麼沉啊,裡頭不會有好些好玩的東西裝著吧。”

幾個娃兒一聽,注意力馬上就被包裹吸引了過去,看著確實好大個的樣子,再回頭看了看小叔叔的手,空空的,啥都冇有,所以,他們的好玩具應該就在那個大包袱裡裝著吧?

於是,林遠秋隻覺自己才眨了一眼的功夫,圍著他的幾個小娃娃,就差不多都跑光了,隻留下最小的那個,正在邊跑邊嚷著“等等我等等我”的著急。

林遠秋︰“……”

這幫小冇良心的。

這會兒天色已不早,林遠秋冇耽擱車伕回去的行程,付了餘下的車費後,又另給了一小粒碎銀與他。

大老遠的送自己回來,雖是付了車費的,可這些開銷也是不能省的,這其中除了林遠秋的真心答謝外,還有他這個舉人老爺的身份在裡頭。

話說,到了一個地方就得適應一個地方的人文和風土,你可以稍作改動,但不能偏離太過,這就是林遠秋來到大景朝十多年積攢的生活經驗。

等林遠秋洗手洗臉,再換去一身風塵回到堂屋坐下,就見大伯孃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魚走了進來。

因著林遠秋愛吃魚,如今後院的水缸裡都有幾條魚養著,好方便隨時燒著吃。

周氏把裝著魚的碗端到桌上,笑著催促,“遠秋快些吃,這是大伯孃剛給你做的,大冷的天,吃熱乎的好暖暖肚子。”

“謝大伯孃!”

林遠秋也不推辭,捧過他娘給盛的白米飯,大口吃了起來,坐了好幾個時辰的馬車,他的肚子早就餓了。

一家人吃好了晚飯,都去了西屋。

自翻蓋好老房子後,這邊一直都當作待客的屋子,平常家裡人商量事情也都在西屋。

林遠秋先去房裡把買的東西拿過來分給幾個娃兒,不然就這麼眼巴巴的盯著你瞧,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玩具終於拿到了手,幾個孩子和小叔叔道了謝後,就忙不迭跑到堂屋裡玩去了。

說實話,要不是這會兒已經天黑,清兒和瑩兒,肯定早就拿著玩具去給小夥伴們看了。

原本今晚家裡準備說一說幾日後迎親的事,這會兒林遠秋回來,正好可以一起商量。

等聽到四嫂跟她的爹孃家人,早在前幾日就已經住到鎮上的宅子裡時,林遠秋首先想到的卻是,看來四哥寄給四嫂的那份信,果然要錯過了。

林遠秋自然他們知道說的宅院,就是自己中舉後,鎮裡富戶給送的賀禮。聽他爺的意思,兩間宅子,一間鎖著冇動,另一間稍微大一些的,往後就當作自家在鎮上歇腳的地方了。

還別說,在鎮上有了落腳的點兒,確實要方便了許多。

就比如這次,四孫子嶽丈一家送親過來,正好可以暫歇在那裡。

聽著爺奶爹孃安排著自己成親的事,林遠柏摸著腦袋隻一個勁的傻笑。

見四哥隻差把牙花子都笑出來的幸福模樣,林遠秋再次在心裡肯定了自己的擇偶方向,那就是,這輩子一定要找一個閤眼緣、且喜歡的另一半共度一生。

見接親的事已經安排好,林遠秋便說起了他的事來,“爺,奶,孫兒有件事要與你們說,這次府學給我們幾位中榜舉子上報了貢監生,等過了年,孫兒就得去京城國子監唸書去了。”

“啥,去京城!”

林三柱“蹭”的一下站起身,“這可是老遠的路呢,你一個小娃兒家家的怎麼去。”

不對,怎麼過去京城還是次要的,孩子還小呢,他怎麼能放心。

林三柱忙又說道︰“遠秋,京城離咱們這邊可有一千多裡地呢,你一個人待在大老遠的,爹可不放心。”

“是啊,京城離咱家這麼遠,娘也是不放心的。”

馮氏眼裡滿是擔憂,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兒子能繼續在府學唸書。

老林頭也肯定不放心,可他知道,以小孫子的性子,家裡肯定阻止不了,何況這也不是能反對的事,聽小孫子的意思,府學那邊已經給安排好了。還有,那可是國子監,萬歲老爺辦的呢,旁人想去都不一定能去的了,若不讓小孫子去,豈不可惜。

想到這裡,老林頭看了看眼前的小孫子,舉止大方,身上有著不符年紀的穩重,讓人自然而然生出可以放心的感覺。

“遠秋,跟爺說說,你自己是咋想的。”

老林頭拿過旱菸,從菸袋裡摸出些許菸絲摁進煙鍋子裡,正準備用火摺子點上,可看到遠槐媳婦碩大的孕肚,又把煙桿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林遠秋也冇耽擱,直接把自己的心裡想法說了出來︰

“爺,孫兒也是想去國子監的,先不說那兒有好的教學夫子,就是眼界都能開闊不少,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孫兒雖冇有四處遊學的機會,可去了京城之後,照樣能增長不少見識出來。”

想了想,林遠秋又繼續說道︰“還有件事孫兒想與家裡說一說,明年的春試,孫兒不準備去參加,如今有了去國子監念學的機會,孫兒想好好學上幾年,之後再去考的話,勝算纔會大一些。”

……

等出了西屋,林遠秋並冇直接回自己那兒,而是跟在林三柱和馮氏的後頭,與他們一道回了屋。

林三柱抿著嘴,一看就是很不高興的樣子。

林遠秋拉林三柱坐下,“爹,您就放心吧,兒子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這次去國子監的可不止兒子一人,子旭也一同過去呢,還有府學裡的另外四個同窗,我們幾個都說好了,到了京城後都會相互照應的。”

林三柱還是不吭聲,不過嘴巴倒是不抿著了。

林遠秋再接再厲,“爹,也就舉業這幾年,等兒子加把勁考中了進士,往後就不用再四處求學了。”

“遠秋,要不娘和爹一起陪你去京城如何?”

馮氏覺得自己這主意不錯,有他們直接跟著,就冇有旁的擔心了。

林三柱一聽,也是眼前一亮,可轉瞬又暗淡了下去。

他家狗子是去唸書的,且又住在國子監裡,自己和馮氏若是跟過去,還得賃房子住,在京城那邊租房子肯定貴,還有,他們夫妻倆光待在京城啥事不乾也不現實,再說家裡的繡活攤子也離不開他倆。

林遠秋自然不會讓爹孃跟著,他平時都在國子監住著,偌大的京城,爹孃人生地不熟的,到時自己免不了時時記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