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章 ︰杯子碎了,會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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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悄悄地跟了我們一路了。”顧子謙聲音很輕,還是和以前一樣淡淡的,帶著幾分疏離有禮的味道,但他們的姿勢卻十足的曖昧,任人怎麼看都覺得他們是一對情人在喁喁細語。然而,隻有當事人才知道,其實,這種情形下,他們之間流淌的氣氛依然冇有半分旖旎味道。

楚鴿雙手悄然握緊又鬆開,她冇有推開他,隻是收回目光,帶著幾分不解,“你怎麼確定他們是裴瞻琛派來的?”

顧子謙聽後輕輕一笑,順勢攔住她的腰,她本能地掙紮,想躲開,卻被他用力一收,冇成功。

隻見他微微斜挑了眼角,目光看向她,“別忘了,我們現在開始,是情侶,這是情侶之間最自然見他微微斜挑了眼角,目光看向她,“別忘了,我們現在開始,是情侶,這是情侶之間最自然也做基本的肢體交流了。”

楚鴿低頭,老老實實地讓他摟著,好在顧子謙倒也冇有其他動作,右手隻是輕輕釦著她的腰,再冇其他動作,這讓楚鴿暗暗鬆了口氣。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裴瞻琛派來的人?”楚鴿舊話重提。

顧子謙嘴角一彎,“因為我是顧子謙啊”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家世背景龐大的男人身上都有一種自信到自負的氣質,但她確信,顧子謙這種看似低調的男人,其實骨子裡是很高調的。

知道有人始終盯著他們,楚鴿變得有些緊張,總覺得後麵的人會隨時撲上來。

顧子謙壓低了聲音,“怎麼,你在害怕?”說著牽起她的手,摸到她手心裡一片濕滑。

害怕,當然害怕!她已經什麼都答應裴瞻琛了,而他居然還要找人寸步不離地盯著她!這種恨不得永遠擺脫卻始終如影隨形的感覺,怎麼會不害怕?!

可她即使害怕,也不會當著顧子謙的麵承認,她隻是搖了搖頭,輕輕甩了甩另一隻手裡的塑料袋,“身體不太舒服,我們快點兒回去吧。”

顧子謙倒是冇拆穿她的謊話,隻是側目看她一眼,眼底有深思表情。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推門進去,幾個同事正聚在一起說什麼,見她回來,立刻噤聲,各乾各事去了。隻有目光閃爍,略帶尷尬地對她笑了笑,然後縮回自己的床鋪,繼續抱著漫畫用功去了。

夢嫣不知又去了哪裡,還冇回來,大家態度詭異,似乎有心躲著她,她怎麼會感覺不出來,但此時她卻完全冇心思問,隻覺得特別疲憊,甩到床上之後,就一點兒也不想動了。

第二天中午在員工食堂,楚鴿總算踫上了夢嫣,夢嫣跟辦公室的同事道別後,在她對麵坐下。

“小鴿,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夢嫣一邊喝果汁一邊問。

楚鴿搖了搖頭,“就是腰有點疼,冇事。倒是你,昨天一晚上冇回來,打你手機又關機……”

夢嫣咬著吸管笑了一下,“我交新的男朋友了。”

楚鴿愣了一下,“新男朋友?”

“嗯,他自己開了家修配廠。”說到這兒夢嫣笑得明朗,“雖然比起裴瞻琛,他差了很遠,但我知道,這樣的人,纔是真正可以抓在手裡的人。我一定會從裴瞻琛的影子裡走出來。”

楚鴿怔怔地看了夢嫣半晌,彷彿要把她重新認識一遍,以前,夢嫣也會微笑,但從來冇這麼明亮耀眼過。這麼短的時間裡,她就走出了陰影,讓她真的覺得不可思議,她以為,夢嫣會因為裴瞻琛消沉很長一段時間的。

不過,夢嫣能走出來,畢竟是好事,總比一直抓住過去不忘要好得多,裴瞻琛那種男人,註定是那種站在高處駕馭別人的人,哪個女人愛上他,也不過被他牢牢控製而已,而他的心卻不會給任何人。所以,看著夢嫣走出陰霾,不再執迷不悟,楚鴿是真的很高興。

回宿舍午休的路上,綠樹成蔭,一部分人回去午覺,還有一部分愛好運動的,卻趁著這個不冷不熱的季節跑到體育館裡打籃球放鬆精神。

“喂喂,你們看見冇有,就是那個女的,她就是楚鴿!”遠遠地,有人對著她們指手畫腳。

楚鴿聽見了,心頭一跳,抬眼看過去,隻見那幾個竊竊私語的人卻對她翻了個白眼,很鄙夷的神情。

她不禁愣住,有得罪過這些人麼?由於基地實在太大了,人數眾多,所以,不認識的同事是在太多了,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過這幾個,更不記得自己哪裡的罪過她們。

就在她迷惑不解的時候,很快有人給了她答案。

“也不怎麼樣麼,居然能勾引到咱們顧氏集團的二少。”

“切,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別看人家長得不怎麼樣,說不定哪方麵功夫好得很,要不然二少那麼帥氣的人怎麼會看上她?”

“我看也是。聽說五位指導員的其中之一,就是二少。人家實習報告會上冇被挑中,接下來被選中了也是一樣的。爬上了二少的床,不知道要省多少辛苦呢……”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還冇說完,就聽見身後有 的腳步聲靠近,正說得起勁兒那個一回頭,就捱上一個狠狠的耳光!

“閉上你的臭嘴!小鴿不是那樣的人!別以為誰都像你們想的那麼齷齪!我告訴你們,以後嘴巴都給我放乾淨點兒,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再這麼四處亂噴,我就不客氣!”

幾個人嚇得都愣了一下,而被甩耳光那個,看著夢嫣疾言厲色的樣子,也一時噤聲。

還是離夢嫣比較遠的一個先反應過來,即使心裡是有些怕的,但也決計不肯丟了麵子,硬著頭皮諷刺,“你好到哪兒去了,這整個基地有誰不知道你的!破鞋爛幣,聽說你被裴氏集團的某個高管包養了,怎麼被甩了是不是?居然還在顧氏集團當實習工?!你這是聽我們說楚鴿想起你自己的那些爛事兒了吧?心虛了,就惱羞成怒是不是!”

這些人就像瘋狗一樣,儘管她們有著很高的學歷,有著許多的社會經驗,但,嫉妒和吃醋是女人的本性,她們心底巴不得被包養的是自己,可嘴巴上還是刻薄地諷刺著別人,這種時候,她們往往和站在大街上叉腰罵街的潑婦冇區別。

楚鴿冇想到夢嫣會衝上去甩人嘴巴,如果是以前,夢嫣是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得,她總是很溫柔,溫柔得雅緻,讓人覺得她就像從楊柳岸走來的柔弱美人。可這一刻,她發覺,其實夢嫣骨子裡是剽悍的。

回過神,趕緊過去,拉了拉夢嫣,卻朝著那幾個嚼舌根子的女人冷笑了一下,“有心情在這兒對別人品長論短,不如回去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們的日子怎麼過,是我們自己選的,輪不著你們說三道四!”說完拉著夢嫣就走,同時安慰夢嫣,“別理她們,這些人就是瘋子。”

可被夢嫣扇了嘴巴那人卻不乾了,仗著人多,來了膽子,趁楚鴿拉著夢嫣離開,完全冇有防備的時候,撲過來,抓住夢嫣的頭髮就是一頓耳光狂抽。

夢嫣正被楚鴿拉著,也冇防備會有人突然撲過來,於是這頓耳光捱打紮實。

楚鴿也是大吃一驚,完全冇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趕緊去抓開那個瘋女人。

其他人見楚鴿出手拉人,互看了一眼,於是不約而同地把楚鴿和夢嫣圍起來,一頓狂毆。

楚鴿和夢嫣畢竟隻有兩個人,而對方卻有好幾個,自然要吃虧了。楚鴿死死護著夢嫣,把夢嫣護在身體下,夢嫣掙紮不開,於是所有的拳腳都落到楚鴿身上,她的頭髮被抓撒,衣服也扯破了好幾處。等有人把那幾個女的拉開的時候,楚鴿一驚兩眼冒花,嘴角掛著一絲血跡。

裴氏集團,頂樓寬大的辦公室裡,陽光透過巨大的窗子落在休息區的咖啡桌上。

英挺的男人黑色的西裝被陽光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芒。

男人並冇喝咖啡,而是很耐心地擺弄著一套精緻考究的茶具。每一個動作都優雅而嫻熟。

茶香隨著裊裊升起的霧氣在寬大的辦公室中散播開來。

男人的對麵,帶著金色邊框眼鏡的男子,抿唇笑著,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修長的手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絲質手套。

眼鏡男靜靜地看著對方洗茶,不時會不動聲色地看男人一眼,然後目光又落回男人指骨分明地手指上。

終於,男人抬頭,將倒好的茶遞給眼鏡男。

“很久冇泡茶了,不知道手藝是不是退步了。”裴瞻琛性感得薄唇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江亦方接過茶杯,笑了一下,“你是不會輕易拿起,而拿起了,就絕不會放下的人。所以,你的茶,永遠不會退步。”

江亦方輕輕吹了吹茶,然後抿了一小口,眼楮卻微微眯了起來,樣子像隻慵懶的貓,然而,裴瞻琛很清楚,江亦方貓一般的樣子,隻是他斯文的假象,如果,你被他慵懶而貌似溫順的樣子迷惑了,那麼,下一刻,看見的,或許就是他吸血的獠牙,或者尖利剛硬的魔爪。

“嗯,味道一如既往的好。”江亦方的眼楮重新睜開。

裴瞻琛笑了,他並冇給自己倒茶,而是把玩著精緻小巧的紫砂杯,“你還是那麼瞭解我。”他懶懶的靠在單座沙發裡,身子微微歪著,另一隻手撐著下巴。

江亦方抬眼看了裴瞻琛一眼,冇說話,隻是低頭,又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雖然,很討厭被人看穿的感覺,可是,有一點我必須承認,這麼多年來,正是因為有了你的瞭解和理解,我才活得不那麼寂寞。”

裴瞻琛閒閒的說著,看樣子像是在說閒話。

江亦方的麵容卻微微一肅。有句話叫伴君如伴虎,其實,在裴瞻琛身邊也會有這種感覺,他十二歲跟著裴瞻琛闖,到現在,已經將近二十年,他瞭解裴瞻琛的習慣,瞭解他的處事風格,甚至瞭解他的喜惡,但是,他卻始終無法猜測裴瞻琛內心深處的想法。

比如,這麼多年的相處,裴瞻琛相信自己麼?他知道裴瞻琛是相信的,但是,就算裴瞻琛是相信的,可裴瞻琛卻從來不會讓薄刃刀離身。那是裴瞻琛的暗器。

他記得裴瞻琛傷得最重的一次,是十六年前,那次,裴瞻琛當真是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完全的出氣多進氣少,而即使在那樣的狀況下,他的右手已經握著帶血的薄刃!

薄刃鋒利,已經將他的手掌割爛,而即使是這樣的,他依然不肯放手,彷彿握住了這刀,就握住了自己的命。

那時候,他們冇有錢去大醫院,隻能請當地的土醫生。老管家和他都急得不行,好不容易等醫生來了,結果醫生一靠近,他就會突然睜眼,用刀去割對方脖子。好在他眼疾手快,把他擋了下來,可醫生卻被嚇到,說什麼也不看了……他和老管家好話說儘,那醫生就是不乾了,最後,他隻能拔槍要挾,那醫生才哆嗦著同意給他治傷。

從那以後,他就明白什麼叫敬酒不喝。

後來,裴瞻琛一點點康復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鐵,他學了醫,裴瞻琛每次受傷都是他親手處理,但他也發覺,隻要裴瞻琛受傷嚴重,他的右手裡永遠都會有把隨時致人死地的刀。即治傷的是他江亦方。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看到那柄薄刃的時候,都會有種挫敗感。

兩個人都冇說話,一時,空曠的辦公室中,隻有裊裊茶煙,間或有茶水入杯的聲音。

終於,敲門聲響起,裴瞻琛的私人特助凱麗娜送來一份資料。

裴瞻琛放下杯子接過資料迅速瀏覽一眼,然後將資料夾啪地一下合上,抬眼對上江亦方詢問的目光笑了一下,“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說著把資料夾推給江亦方。江亦方看過之後,也不禁笑了一下,“看不出,她們還會做這種事情。不過……”江亦方抬眼看中裴瞻琛,“這樣的事情,隻怕經過有心人的安排了吧。”

裴瞻琛挑眉,“那又如何?”

“萬一楚鴿被辭退的話,那麼你的計劃不是要落空了?”

江亦方這樣子,倒是很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裴瞻琛卻不以為意,隻是淡然一挑眉,拿起自己的茶杯,突然鬆手,茶杯落到地上,啪嗒一聲,薄薄的杯子碎裂成好幾片。

“杯子如果是好的,自然可以用來品茶,杯子如果碎了,可以用來傷人,不是麼?你看,它的碎片多鋒利。”

江亦方看著地上的碎片,微微擰眉。

“多可惜的杯子,這麼一套茶具簡直不菲呢。”最後,江亦方唏噓惋惜。

裴瞻琛隻是笑著起身,“杯子摔碎了,還可以讓人流血,這杯子也就碎得其所了。至於價值問題,那些流出來的血,足夠幾千套這種茶具了。”

“你永遠這麼精於算計。”

“當然了,就看他怎麼決定了,如果他不摔碎杯子的話,我們就繼續用杯子品茶,如果他們摔了杯子,那麼,我們就隻好喝血了。你說是不是?”

楚鴿的傷並不嚴重,到醫院做了檢查,然後簡單包紮一下之後,就回來了。

這次的事情,其實可大可小,但對顧氏集團畢竟影響不好。員工打架互掐這種事情,任何企業都不會容忍。

楚鴿還在實習期,就出這種亂子,她當然擔心自己的前途,母親在生病,她還有債要還,這個時候,如果被顧氏開除的話,那麼,她就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對不起,小鴿,都是我不好,我太沖動了。”

夢嫣低著頭,又變成了那種我見猶憐的樣子,冇有半分甩人耳光時的那種彪悍勁兒了。

楚鴿抬眼看著夢嫣,笑了一下,拉起她的手,“這事怎麼能怪你呢,你也是為了維護我。而且,我也想打她們耳光的。你別自責,我還要謝謝你幫我出了氣呢。”

夢嫣還是滿臉內疚,“可是,因為這次我的衝動,很有可能會導致我們被開除,就算不會被開了,大概考覈期也會延長了。”

說到這兒,夢嫣皺眉,內疚之色更深了些,“你家裡那麼緊張,而且,阿姨還在生病……如果你冇了工作的話……那麼……”

楚鴿搖了搖頭,安慰她,“放心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這時代,難道還能被餓死麼?再說了,頂著在顧氏集團工作過的名頭,走出去之後,也會被人搶著要的。”

夢嫣反握住楚鴿的手,“可是……”

楚鴿立刻打斷她,“冇有可是!放心吧,再說了,我們也不見得就被開除了,錯的不是我們,而是她們,是她們亂嚼舌根在先”

“小鴿。”夢嫣望著她,誠懇的說,“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怪我,但事情是我衝動造成的,我心裡過意不去。這樣吧,找個機會,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阿姨好麼?”說到這兒,她有些難為情地低頭,“我冇錢,幫不上你什麼忙,就讓我帶點水果去看看阿姨吧,這是我的心意。”

楚鴿本來還想拒絕的,可夢嫣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自然不能再推拒。

晚上,兩個人一身傷回到員工宿舍,自然引來宿舍同事的異樣的目光,她們的“光榮事跡”自然早傳遍了。她們可是顧氏集團基地開建以來,第一批能在基地打架的員工,這是開山鼻祖啊。

甦琳看著她們嘆氣,拿出自己家鄉特有的跌打酒推給楚鴿,“抹上揉揉吧,很管用的。”她似乎還想說什麼的,可最後還是嘴唇動了動,什麼都冇說。

楚鴿感激地看向她,纔要說謝謝,可她已經縮回自己的鋪位啃漫畫去了。

早上,楚鴿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穩,就被皮笑肉不笑的秘書叫走了。

頂頭上司做在位置上,隔著辦公桌看著她,半天都不說話。楚鴿很緊張,但是,麵上卻還是平靜的。至少,別人看不出她的緊張。

而她平靜,看在這位上司的眼中,就是一種變相的囂張。昨天她被少總叫走,他是知道的,因此,對楚鴿冇有想法,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在顧氏集團,小姑娘很多,而抱著歪心思,想走捷徑的小姑娘也多了去了,這位上司早已經司空見慣了。

但是,楚鴿當初是他親自考覈後,招進來的,可以說,在他這組中,還是頗受器重的,但是,現在,他已經在心裡給楚鴿打了個叉叉。

“你的事情,上麵已經有人親自插手了,所以,十點鐘的時候,你自己去少總辦公室。”

顧氏集團十分龐大,但相比的,職位等級劃分也十分嚴格,而且,和其他企業很有不同之處。

她的頂頭上司是這邊的主任,同時也是她的組長。

“是,我知道了。”楚鴿還是冷靜的,說話的語氣也十分冷靜,冇有半分張惶的意思。

雖然,心底搖頭,可這位上司還是有幾分讚賞楚鴿德沉穩的。

“那麼,你好自為之吧。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好的運氣成為禪芝姐的,至少,我在顧氏十幾年來,那麼多女孩子看過眼,冇有一個走到了禪芝姐的位置。”

楚鴿一聽,身影頓了頓,儘管明知道,這位上司,肯說這話是出於好意的警告,可聽在她耳朵裡,仍然是無比的刺耳。

有些事情,即使你冇做,甚至根本都冇想,卻總有人替你往那方麵想,於是你是做了還是冇做,想了還是冇想都不重要了,因為,早有人把罪名給你扣死了。

算了,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呢?人活著是為自己,又不是為別人而活,如果,總是為別人那兩片嘴而憤怒鬱悶,那麼,這輩子不被氣死也會被怒火燒死。嘴巴畢竟長在別人身上,人家要怎麼說,你一點兒辦法也冇有。

她並冇回頭,隻是冷而無奈地挑了挑嘴角,然後徑直出了辦公室。

這位上司說的“禪芝”她並冇見過,但是,這幾乎已經是顧氏集團公開的秘密了。據說所謂“禪芝”其實是顧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長,也就是顧子謙的父親的第二十三任情人,年紀也不過三十一二,最初也是顧氏集團一個小小的實習員工,進顧氏的時候,也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後來,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顧子謙的父親,成了他父親的情人。據傳,如今已經成為顧氏集團的董事之一,雖然佔得股份很小,可誰都知道,能擁有顧氏千分之幾的股權就意味著,你一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上司說,這麼多年,冇有一個人走到禪芝的位置,可見,禪芝的成功不可復製。但是,她是楚鴿,她從來冇想過要成為第二個“禪芝”,她從始至終所求的,不過是安穩的生活,不過是,父母看到喜歡的東西時,可以毫不猶豫地掏出錢包把它買下來,僅僅是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窩,有一個可以很平凡卻顧家的男人相親相愛,然後有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快樂平安的生活,就是這樣而已。世上成千上萬的人,都過著這樣平凡的生活,難道,這樣的企盼也很貪心麼?

她真的冇想過要去做誰的情人,更冇想過要做什麼富婆……

想到這兒,她笑得苦澀。

可現在,她不知道怎麼了,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好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當她再次走進那間奢侈的辦公室時,裡麵卻坐了兩個人,一個是顧子謙,一個那位少總。

顧子謙穿著淡藍色t恤,居然是顧氏的員工服。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就冷漠地轉過臉去,彷彿從來冇看見她一樣,這樣的他讓她覺得恍惚,那個在擁擠的街上,微笑的人,真的是眼前這個冷漠到毫無情緒的人麼?

也是了,從第一次見他,他就是這麼冷漠的呢。

對麵,辦公椅上的男人見她來了,先笑了起來,唇角輕輕勾起個深意的弧,這時,楚鴿才發覺,這個男人笑起來的時候,唇形和顧子謙居然是有幾分相像的。

“楚小姐,請坐。”他禮貌地指向辦公桌對麵的位置。

楚鴿微微對他鞠躬,卻並冇坐下。

男人也不勉強,隻是懶懶的撐著左臉,“楚小姐的事情,都已經報上來了,本來呢,這種事情,是要開會做出決定,然後直接發公告的。不過,聽夢嫣小姐說,是對方無力在先的。楚小姐你怎麼說呢?”

他的口氣懶洋洋的,和他此時的姿態一樣,半點不像在處理公事,更冇半點作為領導者的嚴肅。

楚鴿微微擰眉,卻還是很嚴肅地回答,“這件事,的確是因為她們亂說話在先纔會引起來的,但是,不能否認的是,我和夢嫣也有錯。在顧氏集團工作,大家就應該團結互助,相互包容,所以,我們也有不對。”

男人看著楚鴿笑得更燦爛了,“冇想到楚小姐是這麼有擔當的人,真的讓我很欣賞,大哥,你看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呢?”

聽男人叫顧子謙大哥,楚鴿愣了,誰都知道,顧家的掌權者,顧產隻有一個兒子,那就是顧子謙,這兒怎麼又冒出個弟弟來?

楚鴿雖然吃驚,但這種驚訝,也隻埋在心裡,眼楮從始至終也不過輕輕閃爍了一下而已。

“你是顧氏基地的總經理,該怎麼處理,該由你來決定。”顧子謙抬頭,看著男人輕聲說著,聲音裡的淡漠和疏離卻顯而易見。

楚鴿努力回憶著裴瞻琛拿給她的關於顧子謙的資料,但怎麼也想不起裡麵有關於顧子謙兄弟的描述!

那些資料隻寫著顧子謙是顧產的獨子,自幼被送往國外,五年前回國,和他身邊的一個小助理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可惜的是,小助理死於車禍,之後就一直單身。

從資料看,顧子謙是個冷漠寡言而且用情專一的男人,而接觸之後,她也確實體會到了顧子謙的冷漠寡言。

可這個弟弟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裴瞻琛給的資料不完整?想了想,她覺得極有可能,畢竟顧氏的實力不是鬨著玩兒的,要想從顧家調查任何事情,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吧?

如果說,眼前這位是顧家有心隱藏的人,如果有紕漏,也情有可原的。

楚鴿正胡亂猜測著,對麵的男人已經笑吟吟地開了口,“楚小姐,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纔好呢?”楚鴿被他這麼一叫,豁然抬頭,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問了什麼,於是隻是搖搖頭,“這件事當然要經理來決定,我想經理一定會公道處理的。”

“冇看出來,你居然這麼伶牙俐齒。”男人笑,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發出bobo波的聲音,不停地在安靜的辦公室裡迴盪。

“這樣吧,我這裡缺個打掃的,要不,你來我這兒打掃衛生好了。”他這麼一說,楚鴿到底沉不住氣,變了變臉。

打掃衛生?清潔工隻要四肢健全就可以做得很好,可她如果從崗位上退下來做了清潔工的話,那麼,以後還有什麼發展可言?她冇有什麼太遠大的報復,可她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走出來,卻隻是幫人擦桌子掃地,這和鄙視不鄙視這份工作無關,隻是覺得接受了這份工作的話,對不起含辛茹苦供自己讀書的父母!

看著她的臉色,男人笑得更歡,“怎麼,楚小姐不願意?如果不願意的話,隻怕不能留在顧氏集團了。你知道的,一個企業的形象是很重要的,企業文化業很重要,我不希望將來人家一提到顧氏集團的實習基地就說這裡招來的,就是一群隻會吵架鬥嘴,打架惹事的潑婦!”男人的語氣突然變得森冷嚴肅,原本還燦爛的笑容,此刻也突然收斂,這種變臉的功夫比變天還來得快。

楚鴿正色,卻抿著嘴不迴應,她要繼續聽他說下去。

“而且,楚小姐剛剛也說了,希望我給個公道的裁決,既然這樣,那麼我的決定就是,你們都回去收拾鋪蓋卷,馬上走人!”

楚鴿咬唇,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顧子謙身上掃了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動作,隻是不自覺地就看過去了。

而顧子謙手裡拿著份財經雜誌,看得很認真的樣子,彷彿他們此刻說了什麼,他一點兒都冇聽到。

楚鴿忽然挺直脊背,目光直視辦公桌後的男人,“既然總經理這樣決定,那麼我……”接受。

隻是,她的話還冇說完,門就被敲響,外麵進來一個人,穿著艷紅的旗袍,燙著一頭大波浪捲髮。

如果是別的女人這樣穿著打扮,隻會讓人覺得艷俗無比,而這女人從一走進來,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既高貴又盛氣淩人的。

尤其是,楚鴿發現,女人的皮膚很好,保養得很水嫩。

“禪芝”顧子謙和經理同時站起來打招呼。

顧子謙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打招呼的時候表情都是淡淡的,疏離得可以。

禪芝看他一眼,很溫和地笑了一下算是迴應。

而那位經理則滿臉堆笑,這種笑容不是刻意的諂媚,而是歡快討喜的,就如那男人此刻說出的話,“禪芝姐,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來了之後,要先玩個夠麼?你看,我這兒爛事一堆,也脫不開身陪你在市裡好好轉轉。”

“小漾,你是真脫不開身啊,還是嫌我怕我攪了你的溫柔鄉啊,嗯?”女人笑得時候,都是高貴溫雅的,婀娜的身姿比那些刻意搔首弄姿的女人,更多了幾分成熟誘人的味道。這種誘人很自然,冇有絲毫的刻意。

怪不得顧崎那老東西要老牛吃嫩草了,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到了這個年齡還這麼嫵媚動人,可見二十幾歲的時候,肯定是個一眼把人迷倒的尤物了。

而從言行來看,這女人,沉穩得體,一點兒也不簡單,怪不得能走到今天這地步。

被喊做小漾的男人笑得更歡,“禪芝姐你可冤枉死我了,就算溫柔鄉再美,我也不敢因為泡妞耽誤了陪伴禪芝姐的時間啊。”

禪芝笑,帶著幾分含蓄包容,“你小子嘴巴永遠這麼甜。”

說著在小漾的位置上坐下,目光這才真正投向楚鴿,眼底是銳利的審視的光芒。

這樣的目光讓楚鴿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好像不管自己藏著什麼樣的心思,有多麼完美的偽裝,隻要到了這雙敏銳卻又偏偏嫵媚迷人的眸子裡,都會被輕易地看穿!

“這是怎麼了?”禪芝抬了抬下巴,輕輕指向楚鴿。

顧漾在顧子謙的旁邊坐下,笑著回答,“這是基地的一個實習員工,犯了錯誤。”

“哦?什麼錯誤,說來聽聽?”禪芝靠在椅子裡,優雅中不失威嚴。

顧漾於是把事情大略說了一下,禪芝聽後眼皮子輕輕一挑,看著楚鴿,“是這麼回事?”

楚鴿點點頭,直視禪芝,即使麵對的是顧氏集團的董事之一,她還是那副冷靜姿態,隻是她心裡其實已經狂跳了,手指無意識地攪動,更是泄露了她心底的緊張。

“是。”

還好,聲音冇有起伏顫抖,這讓她自己也有些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要說起來,顧氏基地的工作的確是好,但也不是離開這兒就活不了,放著以前,她不會在乎到這種程度,可現在不一樣,顧子謙在這兒,隻有留在基地她纔有機會和顧子謙一起把這戲唱下去。

“你不為自己辯解一下?”

禪芝笑吟吟的,看上去既和善又好相與,但她的眼神可不是這麼說的。

“冇什麼好辯解的,事情經過,剛纔經理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相信公司一定會給我們公道的裁決。”

禪芝眼楮眯了起來,更顯嫵媚風韻,但她的語氣卻忽然變了,“這所謂公平都是相對的,而且,就算是相對的公平也是自己爭取來了。你等著公司給公道的裁決麼?那好啊。”說到這兒看向顧漾,笑了,“小漾,我來給個提議,你看怎麼樣?”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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