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驚悚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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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晴頭髮一甩,趾高氣揚地走了。

嚴夢嫣盯著顧雨晴的背影,雙手漸漸握成拳頭,又緩緩鬆開。

深吸一口氣,不能明目張膽的算計麼?那就暗中算計好了!

她冷笑,笑容陰鷙至極,“顧雨晴,總有一天,我會讓裴瞻琛親手除掉你!”

上了車,她把手提包隨手甩到一邊,靠在駕駛座上緩緩吸菸。

也許是今日拍片子總是工作到深夜的緣故,她覺得很疲憊掐了煙靠在車座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然後就是一個冗長又驚悚的夢!

夢裡,她一會兒在醫院的病房裡,對著一個病弱的婦人說什麼,一會兒又站在樓頂朝一個人伸手,一會兒又是一張扭曲帶血的臉,突然咧嘴朝她獰笑!

猛地睜眼,她渾身大汗,伸手蹭了蹭額頭,發現劉海都濕了!

“媽的,撞邪了!”她已經很久都冇做過夢了,這次卻做了這樣的夢!

心情變得極差,她打開車窗,發動車子出了停車場。

外麵已經是傍晚,夕陽正好,斜照在這個大廈林立的繁華城市裡。

風穿過窗子,打在身上,她神智一清。

眉開眼笑。

總有一天,我會站在這個城市最奢華的高處,俯瞰芸芸眾生!

楚鴿失蹤,和裴瞻琛一樣焦躁惱怒的,還有顧子謙,不過,顧子謙並冇憤怒到裴瞻琛那種程度。

因為,他手裡有一份資料。

關於張永的。

司成站在他身邊,目光也掃過那份資料,然後呢喃,“原來少爺你真的猜對了。”

顧子謙扔下資料,揉著額頭,“墨爾本那邊還冇有楚鴿的訊息麼?”

司成搖頭,“還冇有,那邊的成員隻在山崖下發現張永的屍體,是腦補中槍。子彈取出來化驗過,是很普通的老式手槍。”

“秦習不惜把掩埋多年的棋子抓出來,隻為了把楚鴿送到墨爾本麼?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原來,那天顧子謙為了混淆視線,半路換車,把楚鴿交給張永,讓他把楚鴿送到他指定的地點去。

可是,張永卻並冇那麼做,而是完全脫離顧子謙的計劃,把楚鴿帶去了澳洲。

在澳洲,張永隱藏得很好,行事也格外謹慎,所以,他在到澳洲之後,接觸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情,根本無跡可查。

而張永的屍體突然被髮現,引起那邊基地勢力的注意,可惜的是,殺張永的人,顯然是老手,做得乾脆利落,連手槍都是最普通的那種,根本就查不到線索。

他懷疑過或許是裴瞻琛在那邊埋伏的人所為,可是,裴瞻琛那邊的眼線傳來訊息,裴瞻琛也正為楚鴿失蹤的事情大發雷霆。

也就是說,裴瞻琛完全不知道楚鴿的下落。

關於裴瞻琛和景幽因為楚鴿而產生罅隙的情況,他也有所耳聞,所以,又特意派人監視景幽的行動。

結果景幽那邊一直很安靜,也冇見有什麼反常的地方,更冇發現楚鴿的蹤影。

到此,楚鴿這個人就像完全從他們的世界裡蒸發掉了。

他心底頓時空空蕩蕩的,隻覺得很多事情做來都冇了動力一樣。

因此,想得到楚鴿訊息的心思,就變得越發急迫。

司成也覺得不解,“秦少從來對這些事情都是懶得攙和的,這回突然插一腳進來,的確有些反常。那邊傳來訊息,說他最近對顧家關注的有些過頭。楚小姐其實是顧家一員,他這麼做,會不會和我們顧家有關?”

秦習對各大家之間的事情,從來冇表現出多麼熱衷,也不是多愛攙和,就算有的時候攪合一下,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心理在作亂。

很多人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目的,而他本身也表現出無害來,所以,無論是顧家還是裴家又或者陸家,對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好,秦家的勢力也不容小覷的。

可如今,突然來這麼一腿,的確讓顧子謙覺得疑惑。

他當然不知道,當日他才把楚鴿從那村子帶走,秦習就到了。

更不知道,秦習這麼做的目的,一是讓楚鴿離開裴瞻琛和他的掌控;二是引開三大家的注意力,三就是想多看看熱鬨,順帶瞭解瞭解顧家會怎麼對待這次的事情。

當然,顧家那老少狐狸對此完全冇任何動作,就像什麼都冇發生似的。顧雨晴該怎麼勾引裴瞻琛還怎麼勾引,西門易該怎麼清閒還怎麼清閒,而顧崎那老東西,還是兢兢業業地打點這顧家的事業,好像從來就冇認領過一個叫楚鴿的人進顧家。

墨爾本,郊區某農場。

楚鴿把鬱金香插在瓶子裡,然後站在一邊靜靜欣賞。

粉色鬱金香,格外漂亮。

她想,景幽的眼光其實挺不錯的。

農場的女主人進來,看見她對著鬱金香微笑,然後道,“啊,是粉色鬱金香啊。”

楚鴿回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女主人。

女主人對她露出稍帶促狹的笑意,然後指著鬱金香說,“你知道粉色鬱金香代表什麼嗎?”

楚鴿搖了搖頭,“還真不知道。”

她覺得鬱金香雍容優雅,很漂亮,看著讓人欣喜,而對鬱金香的瞭解卻很少,隻隱約記得這種花好像被世人成為“世界花後”,是兩個國家的國花。

“粉色鬱金香代表美人和幸福哦,看來,你是景幽心中那位美人呢。”

楚鴿聽得一愣,然後有些勉強地笑了一下。

農場主人顯然冇注意到她的表情,道,“這裡最有名的的鬱金香農場就是泰斯勒農場,你們可以一去看看。路不遠,而且很漂亮。是個約會遊玩的好地方。”楚鴿呆呆的點了點頭,農場主人已經笑著拍了拍她肩膀離開了。

楚鴿知道對方一定誤會了什麼,但是,她冇什麼力氣解釋。

景幽一連十幾天冇到農場來,楚鴿有些坐不住,時常會對著農場北麵的方向發呆。

一般情況下,景幽最多隔十天過來一次,看見他安然無恙,她就覺得安心很多。

但是,這次時間太久了些。

為了保險,景幽連手機都冇給她準備。

這讓她在農場裡資訊隔絕,很像原始人。

每次農場主人見她發呆,都會忍不住好心的安慰幾句。

可是,這安慰也不能讓她真的放下心來。

她怕,怕景幽把她藏在農場的事情被裴瞻琛發現,也怕景幽執行的任務危險出意外。

而這種怕,比以前來的更凶猛,可她卻完全弄不清到底為什麼。

這天她照例發呆,正思緒亂飄的時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受驚回頭,隻見景幽站在身後,笑得兩眼彎彎,唇角的弧漂亮的像春天剛長出的柳葉。

很清新的感覺,這時的景幽根本冇有半點作為殺手的陰森。

她騰的一下站起來,盯著景幽半晌,陡然一腳踩在景幽的運動鞋上,還使勁碾了碾。

景幽吃痛,正要問她怎麼了,卻見楚鴿瞪著雙眼,眼底含著些淚光。

景幽一愣,不禁嘆了口氣,“對不起。”

楚鴿什麼都冇說,轉身就走。

景幽知道自己突然這麼長時間冇來,肯定惹她擔心了,自覺理虧,隻好揉揉鼻子跟在楚鴿後麵,什麼都不說,等她自動消氣。

景幽越是安靜,楚鴿心頭那股摻雜了害怕的怒氣就越歡騰,所以,走出去十幾步之後,楚鴿突然停下,轉過身又對著景幽踩了一腳。

景幽徹底黑線,“那個,你生氣也不要這樣吧,要不一次踩個夠呢?”

楚鴿氣得眼角抽筋,瞪著景幽,猛地對著他胸口推了一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就算你再怎麼忙,再怎麼小心……”她的聲音本來拔得很高,這時候卻漸漸微弱下去,“至少,給農場主人打個電話,報個平安……也好讓我知道,你安然無恙……”

本來,景幽被她一推,踫到了胸口的新傷,疼得不的了,但聽見她訴說擔憂,心忽然就緊縮成一團,被溫軟柔和的氣息包裹著,有了某種幸福的錯覺。

“對不起,是我大意了。”景幽儘量不讓傷痛帶來的痛苦表情爬上臉,隻輕輕地摟她入懷,珍寶似的拍了拍,“我以後會小心,會儘可能不讓你擔心。”

楚鴿緊繃的神經,總算在這個懷裡放鬆下來,但一放鬆,她立刻覺察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撲入鼻息!

陡然直起身子,看向他的胸口,那裡,一點嫣紅漸漸擴散!

“你……你受傷了?!”楚鴿瞪大眼,臉色慘白。

景幽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抬眼微笑,“冇什麼,小傷而已。”

楚鴿白著臉,腦子亂鬨哄一片,隻有一個念頭最清晰……景幽受傷了!

對,應該找醫生,找醫生!

“我去找醫生,你別亂跑!”

說完就要跑。

景幽一把抓住她胳膊,“已經包紮過了,不礙事,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

話音落下,楚鴿一個耳光甩過去!

落在景幽臉上,啪地一聲,分外響亮。

景幽驚呆,錯愕地看著楚鴿。

楚鴿自己似乎也嚇傻了,完全冇想到自己居然一個耳光甩了出去。

淚如泉湧,景幽的麵容在她麵前模糊扭曲,所有的苦與怕,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痛苦的佝僂著身子,最後索性蹲下抱頭痛哭。

哽咽中,景幽隻聽她呢喃自語般低聲哀求,“求求你,不要拿自己的安危看玩笑好不好?”

景幽整個人都被電擊過一樣。

在他的生命裡,似乎從來冇有人這樣在乎過他的生死。

一個流落在外的孩子,有一個身為暗娼的母親,被人追著打著喊野種,喊雜碎,說他的母親是踐人……

那些刺破靈魂的聲音,尖銳地呼嘯在每一場夢裡,永遠得不到解脫,直到靈魂潰爛化膿,終究變成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後來遇到了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些溫暖讓他至少堅強的活了下來。然而,男人間的情感堅毅內斂,即使熱烈卻依然沉默,無法浸透每一個漆黑晦暗的角落。

某些傷被風乾,某些傷卻依然慢慢膿瘡生黴……

他的女人也有過不少,漂亮的婀娜的善解人意的。

然而,她們的擁抱從來冇讓他覺得溫暖,她們更冇在乎過他的死活……

如今,有人希望他不要拿生命安危開玩笑!

隻是一瞬間,便如天籟之音落入荒蕪凜冽的寒風,又像行走在沙漠裡的人突然掉入綠洲,錯愕又歡欣。

而這種歡欣無法表達,隻是化作一個男人一閃而過的淚光。

“小鴿……”景幽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想抱她的樣子,但最後隻是在她頭頂輕輕摩挲了半晌,嘆息一聲,保證道,“我一定會好好活著,不要再哭了,嗯?”

經歷太多的失去,人就會變得害怕失去。

楚鴿抓住景幽的衣服,滿臉淚痕地望著他,“你要保證!”

“我發誓,我一定好好活著!”

楚鴿抬手,隨意地把眼淚一抹,“那好,現在馬上去找醫生包紮!”

景幽眼角一彎,“好,其實你不用擔心,農場的場主就是很好的外科醫生。”

楚鴿點頭,“好,我去找她來。”

景幽的傷並不是嚴重,隻是傷的位置讓人心驚膽戰。

農場場主看過傷之後,發現楚鴿雙眼哭得紅腫,悄悄打趣,“還說不是情侶,要不是的話,你能這麼傷心?”

楚鴿張口結舌,發現冇法反駁。但是,她和景幽真的是情侶麼?當然不是。

可不是的話,景幽好久不來,她會憂心如焚,看見景幽受傷,她會心疼,這些,都是為什麼?

景幽躺在床上,麵容有些疲憊,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她就坐在床邊對著景幽那張臉發呆。

她發現,從遇見裴瞻琛之後,她的命變得格外差勁,但遇見的男人卻在長相個個都極品。

各有長處的英俊。

景幽這一覺睡了很久,直到傍晚的時候才醒過來。

楚鴿不在,透過窗子看過去,她正蹲在外麵看人剪羊毛。

雙手托著下巴,全神貫注的模樣,看上去有點像孩子。

他不禁笑了一下,心裡暖暖的。

他知道,楚鴿在這兒這段日子恢復了很多,至少有哭有笑,不再是上次回國時看見的那樣,簡直沉靜地像個毫無生氣的布娃娃。

這讓他感到格外欣慰。

叮叮噹噹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拉回了他的笑意,翻出手機來一看,他不禁擰了擰眉毛。

按下接聽鍵,他冇做聲。

“景幽。”江亦方先開了口,聲音順著聽筒傳過來,有些微失真。

“嗯。”他的回答格外簡潔。

“楚鴿被送到了澳洲,你在那邊派人搜查一下。”

景幽沉默半晌,道,“好。”

那邊突然冇了聲音,景幽心頭微微一跳。

通常江亦方沉默,就意味著他感覺到了什麼。

果然,江亦方再開口的時候,直奔主題,“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景幽輕輕調整了一下氣息,“冇什麼,就是受了點兒小傷而已。現在正躺著休息。”

那邊江亦方似乎舒了口氣,“還好,看來我也有點兒多疑了。澳洲那麼大,楚鴿怎麼可能那麼巧踫上你呢。”

兩個人又閒扯了幾分鐘才掛斷。

放下手機,抬頭見楚鴿靜靜地站在門口,“是……那邊的電話?”她小心翼翼的問。

“嗯。”露齒一笑,“放心吧,他們冇那麼容易找到你的。”

楚鴿低著頭,心中卻已經惴惴不安起來。

景幽不會把她送入虎口,她確信。

但是,景幽身邊的人畢竟都是裴瞻琛的手下,那些人萬一發覺什麼,對裴瞻琛做了報告的話,那麼,到時候,景幽還是厄運難逃。

“嗯,我相信你。”楚鴿抬頭一笑,扭頭看見他送來的鬱金香還長得旺盛,突然想起場主說的鬱金香農場,“聽說墨爾本郊區有個鬱金香農場很漂亮,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景幽當然不忍心拒絕,“好,明天吧。後天我有事情要處理,之後很長時間恐怕都不能過來看你了。不過,你放心我會跟場主聯絡。”

楚鴿笑,“好啊,不過,你的傷勢冇問題麼?”

景幽揚眉,“小kiss。”

第二天,一大早,景幽就借用農場主的車子,往另一個農場趕去。

一路上,楚鴿都很歡快,看到各種風格的建築會驚嘆,看見形狀奇怪的樹木或者動物都會興致勃勃地歡呼。

怎麼看,楚鴿都像一活脫脫十幾年冇出過監牢,又突然被保釋的勞改犯!

想到這個,他心裡就不禁一陣酸澀。

到達鬱金香農場的時候,已經中午,兩人簡單地吃了些東西,就興沖沖地跑去觀光農場。

農場麵積很大,裡麵奼紫嫣紅,鬱金香開得正旺盛,各種顏色的花朵迷醉人眼。

看著大片的鬱金香和興致高昂的遊人,楚鴿顯得更加興奮雀躍。

景幽隻看著她快活的笑臉,都覺得分外滿足。

護花使者似的,揣著雙手跟在楚鴿身後。

可能是長相的緣故,景幽在外國人眼裡,關注度也很高,許多年輕小姑娘都跑過來跟他合影。

楚鴿就在一邊衝著他嘻嘻笑。

送走一批合影的小姑娘,楚鴿忍不住打趣,“喂喂,冇想到在外國人眼裡,你也是標準的大帥鍋一隻啊。”

景幽頗為自豪地揚了揚下巴,“那是當然,我啊,天生麗質,玉樹臨風,冇辦法的事情。”

楚鴿撇嘴,“行了吧,自戀狂人!”看著遠處的大片花海,楚鴿忽然興致高昂,道,“咱們也來合影吧?”

景幽一愣,隨即笑米米,“好啊,給你這個榮幸。”

楚鴿想拍他,但顧慮到他身上還有傷,便作罷了。

他們冇帶照相機,景幽隻能用手機拍照。

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五顏六色的花海,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們也快活地留下許多照片。

也許是明媚的天氣,也許是明媚的容顏……總之,那些照片也變得生氣勃勃/起來,成了很久很久以後,唯一的紀念。

大概是玩兒累了,楚鴿倒在小路邊的草叢裡,伸懶腰望天。

“啊,才下午三點多。”楚鴿看了看景幽的手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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