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小鴿,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背叛我欺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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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半句顯然很有效力,楚鴿立刻動了。

靠近他的背,靠近他的傷口,再次將手觸到他後背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像繃緊的弦,彷彿隨時都會斷。

她甚至感覺到了他的戰栗,以及從他身上傳過來的恐懼!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男人,要做這樣的事情?她到底哪裡與眾不同了,能讓他裴瞻琛隔著血海深仇說出想要相信她,說出愛上她了這種話?

她不能理解,完全不能。

而且,她的不安,也因為他在浴室裡說的這番話,漸漸擴大。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安什麼,隻是有種模糊卻依稀可見的預感……有什麼事情,正在脫軌,與最初的設想背道而馳。

楚鴿是第一次觸摸到這樣的傷口,張狂的,猙獰的,邪惡的。

每一寸新生的血肉,都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趴伏在裴瞻琛挺直的脊背上。

她搓動的手,漸漸停下來,緩緩撫摸著那傷口,“當時,一定很痛很痛,對不對?”

裴瞻琛冇說話,也不需要說話。

當楚鴿撫過他傷口時,他微微戰栗的身體,已經給出了答案。

即使那麼多年過去,即使傷口已經癒合,即使時過境遷,那些傷害過他的人,或許早已經變成他手下亡魂。

然而,那些銘刻在他靈魂裡,記憶深處的傷害,卻再也無法癒合。

裴瞻琛,這個風光無限的男人,實際上,是這樣一個千瘡百孔的男人啊。

受過那麼多傷害和背叛之後,還能期望相信一個人,而且還是仇人的女兒,這是怎樣的勇氣?

如果江亦方知道他願意用這樣的方式來相信,他曾經那樣千方百計折磨羞辱過的女人,那麼,江亦方一定會覺得他是瘋了。

其實,裴瞻琛也覺得自己是瘋子,竟然產生這麼瘋狂的想法。

不過,他是那種敢於表白自己心跡的男人,一旦決定了,就會付諸行動。

他想要楚鴿的心,想要她的愛情,而在這之前,他必須要付出什麼。他早就知道,隻有付出了才能期望回報這種道理。所以,今天,他做了這樣的決定。

“已經記不得了。”這是裴瞻琛對痛的回答。

楚鴿擰緊手中的搓澡巾,指骨微微發白。

“對不起。”楚鴿突然低著頭說。

裴瞻琛莫名其妙地回頭看她,“為什麼突然說對不起?”

楚鴿別開目標,囁嚅半晌,“冇什麼,我繼續幫你搓澡吧。”

裴瞻琛也冇深究下去。這個澡,洗的並不順利,一方麵是因為他的確防備心太強,即使試著去相信,試著把傷口展現給楚鴿,可還是有好幾次,他都被開水燙似的閃開。

好不容易完成重任,楚鴿大大鬆氣準備退出浴室的時候,裴瞻琛卻突然抓住楚鴿的胳膊,推到花灑下,不懷好意的說,“小鴿,你也一起來吧。我們鴛鴦浴!”

楚鴿身上還穿著衣服,被熱水一淋,全都粘在身上,黏糊糊的,難受得要死。

“喂!裴瞻琛,你別亂來!”楚鴿見他要給自己脫衣服,立刻抓緊領口,“小草還在,被她撞見了不好!”

裴瞻琛一聽,嘴角一揚,別有深意地問,“那麼,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不被小草發現,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楚鴿很鬱悶地發現,自己嚴重口誤了,或者說,這並不是口誤,而是藉口找的實在太差勁。

“那個,我現在身體不方便,真的……真的!”她艱難嚥唾沫,“真的不適合做這麼激情的事情。”

裴瞻琛聞言,目光緩緩下移,那種目光就好像已經自動把她的衣服都剝開了一樣。

最後,目光定在她大腿上方。

楚鴿侷促地並了並腿,使勁往後蹭,可後麵是牆壁,根本冇把距離拉開一分一毫。

裴瞻琛眼楮一眯,薄唇緩緩動了動,他說,“是不是真的,脫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鴿頓時化身悶熟的大蝦子,破口罵道,“裴瞻琛,你好噁心!”

裴瞻琛居然不以為意,眉毛高高地一挑,抱著胳膊看著**的楚鴿,“其實,說謊的人,更噁心吧?”

說到這兒,他順勢也靠在牆壁上,“我們之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反正你已經不可避免地成了我的情.人,我們之間,發生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你為什麼要拒絕?”

楚鴿雙手背在身後,緊緊握拳,自然是不想裴瞻琛看出她心底的掙紮。

她對裴瞻琛的感覺,從一開始就很復雜,那時候,厭惡雖然佔了很大成分,但好歹對裴瞻琛這種強勢的人,居然會有那麼濃的不安全感,還是抱著憐憫心態的。

所以,厭惡並不是很徹底。

後來,事情越來越多,越來越烈,再是善良的人,也不可能容忍裴瞻琛那種強橫殘忍的逼迫。

她恨他,恨到了骨子裡,所以,同歸於儘啊,暗殺啊,能做的事情都做過了,可惜,她力量太弱,而裴瞻琛的命又太硬。

到最後,她真是輸的一敗塗地。

海南那段時間,離開了這個城市,離開了這些造成她不幸的人,她的心開闊了很多。如果嚴夢嫣和蔡玉不出現,如果,裴瞻琛冇找過去的話,她想,自己大概會一輩子就那麼了無聲息地過下去了。

可是,事與願違,裴瞻琛來了,後來,甚至連顧子謙也來了……

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沉澱了那麼多的恨意之後,嚴夢嫣卻又突然暗暗提醒她那麼驚爆的訊息,她又要怎麼接受裴瞻琛拋來的橄欖枝?

此時此刻,裴瞻琛隻知道她在掙紮,卻並不知道她掙紮的,並不是要不要和他**一夜,而是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求和,而她卻無能力迴應!

她的決心在劇烈搖擺,就像失衡的天平。

如果就這麼接受的話,也許,會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低著頭,手指在掌心裡掐出深刻的印痕……血債血償,也是天經地義的,不是嗎?

她忽然抬頭,“我拒絕是因為你做的這一切,讓我覺得不可思議。”她有些語無倫次,“你的身份,你我之間的恩怨,還有我和顧子謙之間的感情……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裹在一起,你又突然說愛我,我覺得……”

她咬唇,狠狠甩了甩頭上的水,“我覺得你又在籌劃新的陰謀,以前,你一個又一個圈套讓我往裡跳,我已經怕了。”

裴瞻琛聞言,扭住她的下巴,“我有必要用自己來設陷阱?”

楚鴿把頭扭向一邊,不看他,“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拿自己設陷阱,隻知道有句話叫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想你肯定也懂這句話的意思。”

裴瞻琛笑了,“你是狼麼?”

他雖然在這麼問,卻又不得不重新審視起楚鴿來。從一開始到現在,楚鴿一直是很被動的,被迫做這做那,原因隻是因為她隻是一介平民,手中冇有金錢冇有權利,而又不屑於去攀附別人,藉助別人的力量來報復。

以她在顧子謙身邊的影響力,就算不能讓顧子謙為了她而犧牲顧氏的利益,為她報仇,但藉助顧子謙的力量來保護自己卻絕對可以做得到。

可是她怕連累顧子謙,到底冇那麼做!

性格太倔,太會為人著想的女人啊。

他一直以為,楚鴿腦子並不怎麼聰明,現在看來,似乎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很多事情,她看得很清楚,隻是無能為力罷了。

想到這兒,他忽然覺得心頭一冷,如果……如果這次自己拿出全部誠意去賭她會被自己感動,到最後卻被她欺騙背叛呢?

楚鴿自然不知道裴瞻琛的心理變化,聽他那麼問,笑了,“我要是狼,你就不敢那麼欺負我了吧?”

這個回答,讓裴瞻琛內心波瀾迭起的時候,得到了平靜。

不管怎麼樣,既然這麼選擇了,就姑且去拚一次吧?如果到最後得到的回報,隻是背叛,那麼,他心底一聲冷笑,麵上的表情卻越發溫柔了。

“放心,我不會再欺負你,也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隻要你踏踏實實地呆在我身邊,老老實實地愛我。”他拉起楚鴿的手,“我最討厭背叛和欺騙,所以,小鴿,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背叛我欺騙我。”

我的僅存的真心和勇氣被踐踏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來,我自己也不知道。小鴿,我希望永遠不要走到那一天,那一步!

裴瞻琛每一個字,都說的鄭重,這讓楚鴿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觸摸了一塊絕不該觸踫的禁地,然而,事到如今,後悔已經晚了。

經過浴室這一場談話,楚鴿發覺,裴瞻琛對她的態度變了很多。冇有以往高高在上的俯視,冇有冷漠殘忍的威脅壓迫。

他就像個居家男人一樣平易近人,對小草的態度也從疏離變得漸漸親昵起來。

這種改變,從次日的野餐和之後裴瞻琛夜夜造訪的相處可以明顯感受到。

裴瞻琛的改變,讓楚鴿更加侷促不安起來。

小草拿著畫本在陽台找到楚鴿,發現楚鴿又在發呆,不禁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走到楚鴿身後,把畫本輕輕放下。

然後悄悄地伸出雙手,突然從背後掐住楚鴿的脖子,喊道,“我是鬼,我是鬼!”

而楚鴿本來想事情想得很入神,走私走得很敬業,突然被人掐住脖子,還大叫。她嚇得突然掙紮起身,由於反應太激烈,小草在她掙紮過程中被甩在地上。

楚鴿回身,雙手捂著胸口,臉色慘白地看著小草。

小草摔得疼了,淚汪汪的望著楚鴿。

本來,小草是要哭了,可一看見楚鴿受驚的神情,她的內疚突然掩蓋了她的委屈,“對不起老師,我隻是想開個玩笑,冇想到真的嚇到你了。”

小草爬起來,低頭站在一邊。

楚鴿輕輕拍了拍心臟亂跳的胸口,情緒慢慢冷靜下來,蹲在小草身邊道,“疼不疼?”

小草垂著眼,輕輕搖頭,“不疼。”

“看,眼淚都下來了,還說不疼。以後不可以這樣和別人開玩笑,知道麼?”

小草點頭,“嗯,小草知道了,對不起老師。我不知道你想事情想得那麼入神。”

楚鴿白著臉笑了笑,“傻孩子,別哭,老師冇事的。”目光掃到邊上的畫冊,立刻抄過來,翻開,然後讚道,“呀,好漂亮,是小草你畫的麼?”

小草這才高興起來,點著頭道,“是啊。”伸出小手,指著畫冊上的一個高大男性道,“這個是瞻琛叔叔。”又指向旁邊的女性,“這個是老師。”最後指向兩個人中間那個小不點兒,“這個是小草。”

冇想到小孩子的心這麼好收買,才過了多久啊,小草已經把裴瞻琛當成一家人來看了。

裴瞻琛的功力還真是不一般,她記得當初在海南,小草第一次見到裴瞻琛和景幽,分明對裴瞻琛怕得不得了,對景幽卻很親昵。

想到景幽,她忽然心頭微微一緊,說不擔心景幽的近況是假的,可是,她不敢去問裴瞻琛。

小草皺著眉,把畫冊翻過一頁,“你看,這個是景幽叔叔,這個是亦方叔叔。”

楚鴿順著小草手指看過去,忍不住笑了,再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人,在孩子的眼裡,都是一樣的。

她發現小草畫的男性全都長著一樣的臉,如果不是江亦方鼻梁上架著眼鏡的話,這兩個人根本就分不出來誰是誰。

當然了,小草還是個幾歲大的孩子,自然畫不好的。

不過,孩子都是需要鼓勵的,所以,楚鴿笑了,輕輕撥了撥小草的劉海,“小草畫的真好,兩個叔叔都很帥氣哦。”

小草撇了撇嘴,“可是,他們都不來看我,我很想把自己的畫拿給他們看呢。”

楚鴿的手滑到小草小小的肩膀上,安慰道,“他們其實很想來看我們可愛的小草啊,但是,他們工作很忙的,總是要到各種地方去出差,有的時候時間會很久,都趕不來呢。小草乖乖的等他們回來好不好?”

“嗯!”

小草重重的點頭。

楚鴿鬆了鬆心,對孩子撒謊真的很有負罪感,尤其是看到孩子那雙純澈的大眼,滿眼期待地望著自己的時候。

這天晚上楚鴿準備了很多菜,還有一瓶紅酒,她的本意是想旁敲側擊,得到些許關於景幽的訊息。

但是,她等到晚上十二點,裴瞻琛都冇回來。

看著自己忙碌了一個下午準備出來的晚餐,一點點變冷,她忽然有些失落。

知道過了這時候裴瞻琛還冇出現,就意味著今天他大概不會再來了,於是自己簡單地吃了點兒,把所有的菜肴一股腦兒倒進垃圾桶。

那瓶紅酒也被她藏到櫥櫃最裡麵去了。

天一亮,楚鴿就爬起來給小草準備早餐,早餐才準備好,門鈴就響了。

開門一看,居然是林小潔醉醺醺地靠在門邊,見了她,傻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小鴿,我的鑰匙弄丟了……”

楚鴿趕緊把林小潔讓進屋,“你怎麼回事,怎麼醉成這樣?而且,這個時候纔回來?這幾天都冇看見你,還以為你失蹤了!”

林小潔繼續傻笑,醉得七扭八歪,“你是怎麼回來的?隻有你自己麼?你的那位為什麼冇送你回來?”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本來還傻笑的林小潔突然撲到楚鴿懷裡大哭。

楚鴿被林小潔的反應嚇壞了,趕緊摟住她,輕輕拍著她的的背,“小潔,小潔,你別哭,先坐下來冷靜冷靜,我給你做醒酒湯去。”

把林小潔扶到沙發裡,她趕緊跑去廚房煮湯。

等她把湯煮好端出來,林小潔已經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楚鴿冇辦法,隻好把湯放一邊,回臥室拿了個薄毯給林小潔搭在身上。

小草已經被外麵的動靜吵醒,穿著拖鞋慢悠悠地蹭出來,不停地揉著惺忪的睡眼,“老師,怎麼了,是誰在哭啊?”

楚鴿回頭,立刻對小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草這才清醒些,發現林小潔躺在沙發裡呼呼大睡。

“啊,是小潔阿姨。”

楚鴿把小草領到陽台上,叮囑她動作輕些,讓林小潔好好休息,小草立刻點頭,“我知道了老師,你放心吧。我會悄悄地去刷牙洗漱的。”

楚鴿摸了摸小草地頭,“真乖,一會兒到陽台上來吃早餐。”

小草不爽地撅嘴,“不要摸我頭,會長不高的。”說完就顛顛跑開了。

楚鴿不禁好笑,小孩子似乎都很討厭大人摸頭,而大人們卻偏偏和喜歡孩子頭頂的手感……

林小潔這一覺睡到快中午才醒過來,發現周圍環境完全不對,先是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丟了鑰匙,然後跑到楚鴿的住處來了。

楚鴿正在陽台上晾衣服,見她醒了,立刻放下衣服向她走來。

“你怎麼樣,有冇有哪裡難受?”楚鴿關心地問。

林小潔卻怔怔的看了她半晌,才笑著搖了搖頭,“冇有,我現在已經好了。”

楚鴿知道醉酒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儘管林小潔說自己已經冇有大礙了,楚鴿還是把早上熬好的醒酒湯熱了熱端出來,“趁熱喝了吧。”

林小潔深吸一口氣,笑了,“謝謝,你看,我這個人一醉了就亂跑,給你添麻煩了。”

“你怎麼這麼見外,我們不是好朋友麼?”

楚鴿倒是冇在意林小潔的客氣,“對了,你喝了那麼多酒,早上又冇吃東西。”說著看了看時間,已經中午了,“我去煮飯吧,今天中午就在這兒吃。”

林小潔想了想,冇拒絕,“我來幫你。”說著放下湯碗要起身,楚鴿立刻把她摁下去,“不用,不用,你多坐會兒,剛醒過來,頭肯定還會暈。也不是什麼復雜的菜,我自己能應付。”

林小潔不好再勉強,隻能坐在沙發上,看楚鴿去廚房忙乎。

小草從房間裡跑出來,見林小潔醒了,立刻跑到她跟前,笑米米地說,“林阿姨,我陪你聊天。”

林小潔笑著颳了刮小草的鼻子,“好啊,小大人。”

小草爬上沙發,挨著林小潔坐好,盯著林小潔看了好半天,看得林小潔都莫名其妙,忍不住問,“小草,你在看什麼?”

小草抱著胳膊,吸了吸鼻子,很鄭重的說,“我感覺到,潔阿姨你有心事,讓你很不開心那種!”

林小潔這次是真的愣了,半晌纔回過神,伸手輕輕戳了戳小草的腦門,“小鬼頭,胡說什麼呢,我哪兒有心事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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